和你打赌
矛盾解除，我迷糊了两天，几乎是不敢直视徒弟。
太羞耻了，太羞耻了！白祜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，真是烧坏脑子了！傻子傻子傻子！
这两天吃的清汤寡水，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，就像是我现在不咸不淡的日子。
也不是乏味吧。
“师父，今天吃什么呀？”
“……我说的有用吗。”
“师父你提提意见嘛。”
“我想吃桂花糕和酒酿圆子。”
“不行啊，太甜了，师傅你病还没好……”
“滚出去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喝粥吧喝粥吧，真是的……”
“好哒师父！”
……
越来越聒噪的日子啊。
我躺在摇椅上，悠悠晃着，手边是“咕咕”翻滚的热茶，庭外是湛蓝天空，万里无云，偶有飞鸟划过长空，云雀一飞冲天。
是闲逸的日子啊。
“你烦不烦，躲在那里以为我察觉不出吗。”
我慢慢转头，正巧对上徒弟的眼睛，清澈的发亮，看着像……小狗？
不对，是大狗了。
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形从门后出来，默默转过了头。
怎么长这么快，都不可爱了。
想想六年前还是一个瘦小的团子，打坐都坐不住，现在……实力不好说。
“禄影。”
我忽然转过头看向走到身边的徒弟，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兴奋难耐。
“和为师比试比试吧。”
今天比武场人丁稀少，是个好时候。
“师父还是别比了吧，你的病还没好透吧……”
“好透了。”
“师父，徒儿打不过你的，就别为难徒儿了。”
“那上次一下子就破开了我设下的结界，这怎么解释？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撒娇也没用，这次就当是检查你修炼的结果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
“走吧，快到了。”
比武场是给门内弟子自由比武的赛场，可以自由比武对战，有单人的武场，也有群体的武场。
“虽是自由比武，但规矩还是有的。”
我缓缓走向对面，转身，与停在原地的徒弟面对面站立。
“这样的非正式比武都只能用校场的桃木剑，而且不可取人性命，断人筋骨，毁了对手的根基。”
灵气涌动，两把桃木剑急速飞来，各落在我与徒弟身前。
“来吧，让为师看看你的实力。”
我盯着前方尚有不愿的徒弟，稍稍皱眉。
“禄影。”
徒弟抬起头。
“你赢了……”我对着他微微一笑，“为师请你喝桃酒。”
我看着徒弟僵在原地，忽而又露出欣喜的表情。
“好，一言为定。”
“那你也要赢得了我，不是吗。”
我握着桃木剑，眨眼间灵气充斥身边。
“开始吧，让我看看你这几年的长进。”
运气，灵气萦绕身旁，形成强大的气场，然而这样的气场却十分内敛，像是利剑收鞘，不露锋芒却犹感凌冽。
我手握桃木剑，剑尖朝下垂在脚边。
“师父，受教了。”
只见对面庞大的灵气按耐不住躁动轰的迸发出来，声势浩大气浪涌动，但看得出灵气尚未沉淀，显得不那么醇厚透彻，空有其表。
但仅凭他十八岁的年纪，这样的灵气已是惊为天人。
少年青涩的身形变得沉稳内敛，抛开我师父的身份，禄影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——而非少年。
“来吧。”
我静立原地，微微启唇。
徒弟握剑起步，瞬间冲过来。
他的脚步鬼影迷踪，飘忽不定，身位让人捉摸不透，即使闭眼倾听，混乱的气流声也会扰乱听声的准确性。
看来是精进不少，这么多年的下山历练确实给他不少的收获。
不过，还不够。
在劲风袭来的刹那间，我抬剑侧挡，挡下瞬间换位的桃木剑。
木质的剑身发出“咔咔”的响声，只一瞬桃木剑消失，在身后显出剑尖，我反手握剑挡向身后，两剑未相碰，桃木剑又消失，再出现于身前。
好剑法。
我松开握剑的手，转身正握，刹那间回身反手接下这一击。
铛——
两柄剑双双抵住，这次桃木剑用了差不多七成的力道，击下的一刻灵气微微震荡，气息不稳。
是破绽。
用力，我瞬间破开桃木剑，起步，越过徒弟身边。
看来是知道自己的失误了。
我看他微微皱眉，不禁轻笑。
看来还是不太聪明。
我横扫过去，徒弟弯腰躲闪，桃木剑在他的手里转起来，正握住向上扫。
嗯？
我轻跳退开，被压制的徒弟重新开始攻击。
灵气不断撞击，不同的气场互相碰撞掀起气浪，我一边挡下步步紧逼的桃木剑，一边寻找破绽。
大意了。
我再次挑开劈下的桃木剑，退后两步。
不知不觉我竟已被徒弟逼到武场边缘，周围的门内弟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，围成一圈不断叫好。
“不错，有长进。”
我看着对面的徒弟，欣慰的说。
“师父，我们的打赌算数吧。”
“当然算数。”我握紧剑柄立于胸前，灵气浑然汇聚，“但你也要赢得过我。”
我猛地冲向徒弟，眨眼间来到他面前，剑身横扫，被徒弟的桃木剑堪堪架住。
“不陪你玩了。”
我脱剑，瞬间反手握住向前一刺，步子向前进，气场猛然强劲，像是锐利的剑微微出鞘，露出剑光。
我步步紧逼，瞬间变换身位，没有气息变化，没有风吹草动，像是融入世间，感觉不到一丝变化，捕捉不到任何动向。
仅仅三剑，我猛地用力，桃木剑被挑飞，我的剑尖直指徒弟咽喉，仅有半个拇指的距离。
“你输了，禄影。”
周围鸦雀无声，我听着徒弟粗重的呼吸声，和自己的心跳。
午后的阳光扎眼，我不禁眯了眯眸子。
“我输了，师父。”
徒弟笑了起来，露出甜甜的酒窝。
周围弟子终于回神，大叫起来喝彩，有的女弟子看着徒弟羞涩的脸红，挡着嘴窃窃私语。
我余光里观察一切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徒弟。
笑起来还挺好看。
我放下桃木剑扔在一边，刚想说些什么，师兄的身影就横冲过来。
“师弟啊师弟，你终于出来了！刚刚打的太精彩了，我在远处看的老激动了！你终于愿意来比武场了，诶你和徒弟打完能不能和我也比一场，看看我现在能不能打得过你……”
尽管我努力躲闪，但还是架不住师兄的激动和热情，我被他拉着袖子，不得不听他絮絮叨叨。
“嘿，是门主诶。”
“门主拉着白宗师诶，好亲密的样子。”
“诶你们说她们传的话本是不是真的呀～”
“门主和白宗师真的是……”
我听着几乎扯着嗓门喊的“窃窃私语”，嘴角抽搐。
话本……这是什么……
“窃窃私语”越来越响，粗大条师兄纹丝未觉，甚至越靠越近……
我察觉不妥，不动声色的用力，想要和师兄拉开距离，哪知道师兄脑子里怎么想的反而来劲了。
“白师弟你这是做甚……”
师兄你是不是管理天山门管傻了。
我气的想要翻白眼：“师兄你……”
“弟子禄影，见过门主。”
身后站着一个人，想都不用想——是禄影。
趁着师兄愣神，我后退一步，自然而然的站在徒弟身前，平稳的呼吸吐在后脖子上，怪痒的。
这傻小子是不是比我高了。
“哦，是白师弟的小徒弟啊，诶哟长这么大了……刚刚的比试很精彩，是个好苗子，诶你有没有空和我比试一场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我微微抿唇，压住笑意。
小子吃羹了。
“师兄，今日失礼，师弟和徒弟还有要事，就先回月灼殿了，比试之事来日商议。”
“我知道师弟忙，没事，白师弟你先去吧。”
“谢师兄。”
“师弟，今年的东岳台可以让他去见见世面了。”
“师弟明白，告辞。”
“慢走啊。”
“师父，东岳台是什么？”
“东岳台是台山上的擂台，每年都由不同的门派主持，是八年一度的盛会，能在东岳台上出风头的人不是天才就是鬼才，各路豪杰齐聚，是个带你见世面的好机会。”
我转头盯着徒弟，忿忿道：“你也该去交朋友了，下山云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每一次都跟着我，也不去转转交朋友，跟人家打听打听混个脸熟也好啊。”
“师父，你也没有朋友呀。”徒弟委屈巴巴的看着我。
额……好像是的。
“我是我你是你，别瞎扯。”
我没好气的继续向前走，忽然停住。
完了。
这几天生病，被伺候的太好了都忘记我酿的桃酒了——日子到了！
这种果酒不能耽误日子，不然就酸了。
“师父？”
回神，我对上徒弟的眼睛。
还没给他喝过桃酒呢。
我想起比武场上一时兴起的奖励，不由得笑出声。
“师父，你怎么……”
“禄影，愿意喝酒吗。”
我微微仰头，看着身侧的徒弟。
是长高了。
“可那不是得我赢了师父才能喝么……”
“你要不要喝。”
“要。”
“走吧，回去喝酒。”
树荫摇曳，晃出一个春天的开始。
现在的我不知道这个主意会带给我什么，如若知道，现在的我可能还会这么做。
因为一切的开始都需要这样的契机，就像春天的第一棵嫩芽。
月亮将在太阳沉下时升起，那是夜的开端。
是我意想不到的生活的起首。
作者有话说：这一话好乱啊，我觉得我要理一理思路再开始继续写，想法太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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